作为我国第一代造船工程学家,张文治在内河航运、船舶设计以及制造和修理工作方面都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1984年6月26日,我国造船大师张文治病逝于北京。今年刚好是他逝世30周年。
提起张文治,就不得不说到他设计的新一代长江船型,同时他还开发了川江船舶,特别是浅水激流船舶和水翼船。今天在江南造船博物馆,游客们依然可以看到1953年9月由张文治负责设计的“民众号”下水时的欢庆场景。“民众号”是我国解放后建造的第一艘大型内河客货轮,排水量达到1540吨,可载客968人,货物700多吨这在当时的客轮里,可谓首屈一指。
张文治1906年出生于河北省景县,父亲是当时县里有名的学者,以教书为职业。1918年正值一战结束,张文治考入河北省沧县第一中学。他听说德国潜水艇海战威力强大,在年幼的心里第一次种下了制造潜水艇的梦想。
1923年,张文治考入天津北洋大学机械系。学校里英美教员颐指气使的态度,让他极度反感,同时也成为他发奋自强的动力。六年后张文治大学毕业,进入黑龙江呼海铁路松浦机器厂工作,主管模、铸、锻三工场工作。
年幼时的潜艇梦始终没有远离。1935年夏,张文治考取了中英庚子赔款委员会第三届留英学生,当年造船系只录取两名,除了他之外另外一名是杨仁杰先生。10月抵英后,张文治发现很多课程他在国内都已经学过,跟校方交涉后,校方同意将他的学习时间缩短,第二年就可以开始研究和设计工作。
除了在校内上课,每逢寒暑假,张文治都会去当时英国东北部最大的造船厂斯万杭特造船厂实习。这个船厂历史悠久,很多老工人还参与过甲午战争时中日两国军舰的制造,他们问张文治:“为你们造的军舰比给日本造的又大又多,你们那些军舰到哪里去了?”
这个问题令张文治无法回答,他没有办法告知对方自己的祖国当时是如何的积贫积弱。他唯有更加发奋学习,留学的第二年,就做出了一个2000吨海轮的设计并撰写《船之阻力》论文一篇,之后顺利通过考试取得硕士学位。
当时的课程中并没有潜艇制造的课程,这让张文治十分遗憾。他专门向庚子赔款委员会提出申请,要求去德国专门学习潜艇制造,最终得到同意。1937年7月,张文治抵达德国。随后在丹泽工业大学选修潜水艇设计、军舰制造、轮机制造等课目,国内传来的日本侵华的消息让他震惊,同时也促使他马不停蹄地加紧步伐学习潜艇和军舰制造,希望能够快点回国参加国防建设。1938年4月,张文治仅仅用了9个月的时间,就修完了全部的课程,完成了一个650吨潜水艇设计。
1938年10月,张文治经香港回到内地,当时沿海各省均已沦陷,倾尽心力习得的造船专业一时间竟无用武之地。无奈之下他只能到陕西城固国立西北工学院任教,1939年8月,他到重庆民主实业公司工作,同时兼任重庆交通大学和同济大学的教学工作。
当时的中国沿海和内河,帝国主义列强船只肆意游弋,主权丧失殆尽,更谈不上发展本国的航运事业。1938年政府西撤重庆,长江上游成为当时唯一的水上重要交通命脉,张文治会选择投身民生实业公司,很大程度上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希望能够将自己所学投入实用。民生公司为民族工商业家卢作孚1925年创建,最初仅有一只70吨的小轮船,航线也只是嘉陵江上的合川和重庆之间;经过十年的发展,到抗战开始时,民生实业公司从船舶数量、航线长度上都有了极大的发展。
张文治进入民生公司之初,只是负责技术机务工作,很快就因出色的表现和过硬的专业能力升任副总工程师,全面主持船舶修理整顿。他主持核算了民生公司全部船舶的稳性,进行倾斜试验,改进船舶安全条件;并绘制轮机及机械图样,为民生船厂造“山字”号拖轮设计地轴十字接头、翻砂机及水力发电机调速器等。从设计、绘图到制造样样都要他兼顾,并随时解决在修理和制造中出现的难题。自己动手设计解决了当时机械设备不足的条件,从而保证了当时军、输的需要。
长江作为世界第三大河,自古以来以繁华著称,但近代发展滞后,水上运输与发达国家差距甚大。全国解放初期,长江上下游只剩下一些早该淘汰的老式蒸汽机船和美军战时使用不愿带回的大小登陆艇,这非常不利于形成长江航运的专业船舶队伍。
张文治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经过长时间的潜心钻研,从1950年初到1951年,他三次发表《论长江轮船之特性》的论文,详细论述了长江航道的特点和所需适应于客货运输的船舶特性,提出了尽可能改进船舶操纵性、快速性,增大船舶主尺度和主机马力,增加舵面积,强调枯水位时的变吃水和拖驳运输的队形组编问题,以提高各方面的性能和效率。
1952年,在张文治的主持下,我国设计了1200马力单流蒸汽机和3000平方英尺热面积自动加热锅炉,均装于长江航务局1954年造的新货船和拖轮上。1953年他负责设计了“民众”、“大众”客货轮,之后为长江航务局设计“人民一号”千吨货轮及2001号、2002号二千马力拖轮及各种铁驳。至1954年底,以上各轮先后完成,改变了多年来长江8马力拖1吨货为2马力拖1吨货的局面。
张文治1977年在工作岗位上突发脑溢血,后导致半身瘫痪。卧病在床的七年间,他始终关心国家经济建设的前途和交通运输的发展。一代造船大师虽已陨落,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却依然熠熠生辉。今日长江上东来西往的船舶舸帆,或许正是对逝者最好的慰藉。